准备结账。“小二结账。”

  来的，还是先前迎他们的堂倌儿。冷忘忧将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和折扇一并递给他，“银子不用找了，这扇子，劳烦替我交到你们掌柜的手上吧。”

  “这位爷，既然和我们掌柜是故交，为何不上楼一叙？”看着冷忘忧握了握扇子的手，向来善于察颜观色的他有些不解地问。

  “罢了，我与她，不便相见。”冷忘忧轻声一笑，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天香楼。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渐渐地，走到了城西。城西少建筑，又傍着大湖，车马寥寥，没了先前城中的喧闹的盛世之景。

  冷忘忧看着面前雕梁画栋的高楼，目光犹如被定住，不能挪开。两人，就此驻足。

  “掌柜的，方才有位公子让我把这柄折扇转交给您。”小二拿着折扇，递到了一个有些显怀的妇人面前。

  “哪位公子？”她转头，看着折扇有些不耐。

  “小的不知。”小二唯唯诺诺地答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面前这尊大佛。怀孕的女人，脾气大嘛。

  “放那儿吧。”妇人眼色一瞟，就示意小二下去。

  小二如蒙大赦，放下折扇匆匆下了楼。

  “这还没入夏呢，送什么折扇？”妇人鄙夷地说着，一边拿起了扇子。要怪就怪她那成日不搭调的夫君，都两个孩子的爹了，隔三差五地就托人送些小物件儿，哄她开心。只是这次的东西倒是和以往的不同，素净简单极了，不似以往夸张华丽的作风。

  她翻了个白眼，缓缓打开折扇，嘀咕着：“还这么……”丑……

  一句话还没说完，看着扇子上的墨痕，手就颤抖起来，一行清泪滑落，打在纸扇上“啪啪”作响。合上扇子，匆匆忙忙地下楼，向大门外跑去。

  “蝶跹，这么着急地去哪儿？”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一张俊脸上又是慌乱又是疑惑。

  “齐，她回来过，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看见了自家夫君，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狠狠地抓住慕容齐的手臂，指甲都几乎掐进了肉里。眼泪哗哗地掉着，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她回来了，但是她不见我。我好怕，你知道的，她很危险，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好好，我们去找她，你回去等消息好不好？”擦了擦爱妻满脸的泪痕，慕容齐心头一紧。确实，几年了，他们一直在找寻她的下落，他也要问个明白，当初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任凭谁也找不到。

  “叫上慕容慎，不对，叫上杨含雪。”得到了回答，蝶跹又嘱咐了一句。

  “好，你先回府，找到她我最先带回来见你好不好？”慕容齐抚了抚蝶跹微红的脸颊，说不出心里是酸的，还是疼的。

  斜月楼，昌和城里最高的建筑，近百年来依然光彩依旧，就连檐角那些在风中摇曳的青铜风铃，都光洁如新。只是，当初四人楼上同奏一曲的盛景，从今往后，都不复存在了……

  冷忘忧别过头，抬步就要走。

  “不进去看看吗？”见冷忘忧看了许久，却没有进去，清嫣开口问道。

  “不了，”冷忘忧笑着摇摇头，“那是我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

  清嫣看着冷忘忧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地表情说着那么遗憾的话，生生地将一句到嘴边的“为什么”又压了回去。

  “嫣儿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冷忘忧问她。

  “我想回家看看爹娘，”清嫣想了许久，恳求地看着冷忘忧瞬间凝固笑容的脸，又小心地问到，“可以吗？”

  “去吧，我陪你一起去。”冷忘忧点点头，“你带路。”

  “嗯！”清嫣点点头，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连春光，都明媚了几分。

  冷忘忧看着她满脸雀跃，伸手按了按心口：那里，有些隐隐作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