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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曾经可以因为好恶而拒绝一杯牛奶,而此后你将不再有同样的勇气去拒绝饭桌上递来的一杯酒。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长大?”

  而大人们会说,“因为我们也是这样长大的。”

  你看,冰场上的昭昭不是也在教练的冷眼之下,苦苦哀求却得不到拥抱吗?

  是的,他也会这样长大。

  所以不用抱有幻想了,每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你听了这话或许不会变得开心,但是否因此获得了一点安慰呢?

  如果是的话,那就无奈的接受吧。

  《狗十三》是我近几年看过的最勇于直面现实的国产片,但它又并没有一味沉迷于说教或批判,而是以一种更审慎的态度表达了某种无奈。

  影片最后,李玩在街上偶遇了走失的爱因斯坦,它已经在新的主人那里拥有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贝贝”。李玩并没有上前讨要,反而说起,“还好它没有认出我。”

  她依然相信爱因斯坦在另一个主人那里或许能得到更好的对待。就像平行宇宙里的另一个自己,已经过上了另一种可能的人生。

  之后,她独自走到街角,用力哭了一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镜头里。

  画面一转,停在了一面墙上。那墙上贴着一张寻狗启事,已经被风沙啃咬殆尽。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仔细听,不是楼上的疯子学出的鸟叫声,也不是摇滚乐愤怒的嘶吼,而是一个成年人拍着你的肩说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往后啊,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

  “每一场成长都是凶杀案。”

  这是印在《狗十三》海报上的一句话。

  看到这句话,我想起2015年的国产片《黑处有什么》,与《狗十三》一样,它也讲述了一个女孩痛苦的成长故事。

  有趣的是,《黑处有什么》把女孩的成长故事和一起连环杀人案并置,以谋杀的残忍来映衬成长的残酷。

  这种并置很有意思,使得肉与灵的消灭互为镜像。

  到了《狗十三》中,导演曹保平选择了另一种对位镜像的方式,即“人与狗”。

  这种对位方式,肯洛奇在其名片《小孩与鹰》里早有示范。

  片中的小孩与鹰看似是豢养关系,实际上小孩就是待飞的鹰,而鹰就是未老先衰的小孩。

  只不过肯洛奇将焦点对准社会结构的不公,而曹保平探讨的是中国式家庭以温情之名对孩子行戕害之实。

  从这个意义上讲,《狗十三》还有另一个名字《女孩与狗》。

  片中的狗,就是女孩的另一个分身。

  在面对狗所象征的“自我”的丢失时,这个女孩做了最后一番徒劳的挣扎。最终,她彻底失败了。而对大人们来说,她只是顺利长大了。

  影片中的女孩名叫李玩,与堂堂和高放相比,她有着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

  她爱看《锵锵三人行》,爱听摇滚乐,爱读霍金的《时间简史》……

  在堂堂和高放一个用买醉来告别、一个用纹身来铭刻他们的幼稚爱情时,李玩看似搅在其中,其实始终是个局外人。

  导演曹保平也运用了大量的浅焦镜头,来营造李玩与周围空间的疏离感。

  这个独立的女孩不可能像堂堂那样,早早便熟稔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并自愿成为默契的“帮凶”。相反,她必然要经历反抗,并最终以更惨烈的代价接受“长大”,以成就其天真的悲剧性。

  影片中的李玩痴迷于物理学,却在父亲胁迫下改报了英语小组。为此,父女俩闹得很不愉快,于是父亲送给他一条狗作为补偿。

  李玩给狗起名“爱因斯坦”,以此重申自己对物理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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