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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入律 第七章 雪应丰年,血应山河(2/4)
心肝、肠肺。干枯右手拿着筷子不停在锅里搅动,手上满是褐斑。

  血块慢慢地变色了,老人弓腰向前,右手拿着筷子夹起一整块羊血,左手拇指和食指同时夹住两根筷子一压,羊血变成两块,重复了一会儿,竟是趴得有些累了左手扶腰后直起,。

  还未夹完,锅内已经热气腾腾,直漫锅沿,也就不管它了。

  右手拿起用磨损得厉害的木勺给马夫舀了一勺汤,马夫何曾受过这样的大礼,瞬间站起,手足无措。

  老人持筷子的右手缓缓下压,示意马夫坐下,也给自己舀了一勺,双手端着拿到嘴边吹了吹,一大口喝下,滚烫之感一如当年,只不过现在身居高位,没了当时的窘迫。

  边上食客是只顾自个儿喝酒的糙汉子,一看就是没见识的外地人,才不识得早已名满天下,享誉庙堂的户部王尚书,首善之区的食客也只顾着看热闹,没人会去提醒几个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的愣头青。

  大沁国不穷,拥九郡膏腴之地,驭两千六百余县两万万之民,北拒三国于境外,南抗蛮子于障林,可大沁国库很穷,所幸出了个户部尚书力挽狂澜,反转国库亏空的困局。

  老人细嚼慢咽,羊血吃在嘴里哈气,而后又喝一杯酒,胡子、衣襟上皆是酒水。

  马夫好像没听到老人的提醒,像个娘们儿一样拘束。

  一如先前,马车缓缓出了小巷子,进入了石板街道,这回是向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又下起了大雪,出城三里地,马夫搀扶着老人下了马车,随便在路边选了个地儿,烧了纸钱,洒了些酒,缓慢转身向马车走去,对着汉子说道:“回了!”

  回去的路上老人缓缓道出当年的一些事。

  “大沁明皇帝八年,那年我三十二岁,第一次进京。”

  还不忘感慨一句道:“汝阳是个好地方,都在了三十四年了,仍然喜欢这座城!”

  “我没什么名气,堪堪可以进入春闱,那时候觉得春闱这个词真好。”

  “从上艾郡到汝阳我走了四个月,那年的雪可真大啊!比今年的还大!白花花的雪阻了路途,那时一腔盛气的我还是熬到了汝阳城,白花花的钱阻了我的仕途,明皇帝九年,真是难熬的一年。”

  城内集结的书生多是官宦世家,稍微有那么几个出身和我王灿差不多的,但人家有银子,自然而然地成了宽衣博袖的名士大才了,日日有宴请名敕递来,我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圣贤书终究比不了铜钱”

  “那年也是腊月二十六,燕成兴在庆余斋宴请朋友,我天天读书读傻了,不懂人情世故,人家随便喊了我一声,我就跟着去了。”

  说着说着,老尚书自顾自地大笑。

  老人缓缓地说着,马夫时不时地挥动着长鞭,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说出来也是个笑话,燕成兴邀了王仕之入宴,王仕之顺便带了我一声,我还就真去了。来了莫约四十来个人,有王仕之、崔成生、韩月云、刘溪臣、秦少游、杨恒、姜公、李成冰……”

  王灿掰着两只手的指头数着,而后许是忘了,停了一会儿说道:“反正就是有好多人。”

  “出生白马书院的王仕之”

  老人停顿了一会儿,评价道:“才高八斗,德如圣人,气节更是令我辈汗颜。”

  “就这么个人,读书人的温文尔雅好像就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一样,他对我还颇为照顾。”

  “我第一次喝的汤也是这么烫,那时吃不惯羊肉羊杂,腥臭的羊膻味直冲五脏六腑,我就那样含着一口滚烫的羊杂汤落荒而逃,吐在了门前的一棵枣树下,就是门外磨盘粗的那棵柿子树那儿”迷醉的老人用手胡乱指了指。

  “将近三十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了那棵枣树长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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