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亮往老家打电话，他娘接了。“亮子，正好有个事想告诉你，我听说民政局又开始对你们领着优抚款的人们进行身份认证了，你啥时候回来办啊？”

  “我回去一趟挺麻烦的，你能不能把验证日子问准，我就请那一天假回去。”

  老太太就去局里问。

  局办公室有个人告诉老太太：“这得问朱股长。”

  “朱股长在哪个办公室呢？”

  “就门洞东边第一个屋。”

  老太太去看，见那屋锁着门，门上贴有一张白板纸，纸上印有黑字：下乡开展身份认证工作。

  老太太就再回办公室去说：“那屋锁着门呢，有朱股长的手机号吗？”

  “有，是……”告诉了老太太手机号。

  老太太高高兴兴拿回家去，给朱股长联系。“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是啥？啥是空号？”老太太问老伴，“是不是朱股长是空姐——不对，他正在乘坐飞机？”

  “什么空姐，什么乘坐飞机。空号就像空钱包，里头没钱。空水缸，里头没水。空柜子，里头没衣服。空屋子，里头没人住。空天飞机，里头没人驾驶。空电影院，里头没人看电影。”

  “那么空手机号，就是光有手机号，没手机？”

  “不是，是光有手机，没手机号。不对，是这个手机号还在，人跑掉啦。”

  “人跑哪去啦？”

  “跑到人家办公室里去了呗。人家是有公职的人员，要天天签到考勤的，不会乱跑的。”

  “有公职很光荣的啊，那为何跑进办公室让人从外面倒锁上门，在里面害羞似的不敢出来？”

  “人家害啥羞呀，办公室又不是洞房，他是男的又不是刚入洞房的新媳妇。人家也不是不敢出来啊，人家那不是免战牌，那是横——让你碰壁，头破血流。”

  “原来是捉迷藏啊？”

  “对，这回说对了！朱股长就是从这个手机号里，跑到另一个手机号里去了。”

  “怪不得人家能当股长，原来这么聪明能干，神鬼莫测，神通广大，鬼计多端。”

  “明白了就好。”

  “那郑亮身份验证的事怎么办？”

  “那你得问人家局里，我说了不算。”

  “你当然说了不算了。如果你说了算，我还用得着去求到人家头上？”

  “那人家让你怎么办的？你去旅游去啦，不是去问事儿去啦？”

  “我旅啥游啊，你这辈子领着我去旅游过一回吗？人家大门洞子西边的局的总办公室的人，让我去大门洞子东边的股长办公室里去问。我去了，见门锁着，但发现了那个免战牌——啥免战牌啊，我又不是进犯中原，他又不是杨六郎，他姓朱不姓杨。”

  “我都告诉你了，人家就是捉迷藏。捉迷藏能让你一下子逮着吗？要让你多遛遛腿儿，多开动一会儿脑筋。这种运动方式，能防脑血栓，静脉血栓，老年痴呆症，何乐而不为呢？”

  “你快闭嘴吧，你说这么一堆没用的多无聊啊，我还是问问女婿吧。”

  老太太就给女儿——雅雅的妈妈打电话，打通后让把手机交给老陈接电话。

  “小陈子吗？从前郑亮的事都是你跑道去镇里办，现在我们老两口的户口迁县城了，郑亮的户口迁北京东三旗了，身份验证又开始了，我去了局里问，遇到了朱股长这样给我捉迷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