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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相思(二)
动,一低头,见有一小小的鞋尖露在外面,只觉好笑,又不想拆穿他,只想,自己这一忙又要数个小时,让他站上几个小时,权当小惩,如此顽劣,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当下只是悄然坐下,这一坐下,才发觉那泥人额上,被人安了鼻子样的一团泥,一时没能忍住,嚷嚷道:“哪个小坏蛋干的,竟把鼻子安在张飞的额上!”

  她见帐幔越发抖得厉害,有几声吃吃地憋笑声传出来,她再也忍不了了,走上前,一把掀起那幔子,将他提拎出来,边笑边说:“原来是你这个小坏蛋!看我不给你做上记号!”

  边说边将他按压在怀里,腾出一手拿了画笔,在他额上画了一横,再一横,他奋力挣着,她只得将笔放下,说:“往年是三横吧,今年还这样顽皮,只得再加一笔,还不乖乖认罚!”

  他终究在她的蛮力下求饶,咕咕笑着连连说:“姐姐,姐姐,你就饶了笙儿吧!”

  她方才停下手说:“你也晓得这样难看,怎么就把猛张飞弄得人不人,怪不怪的!”

  他倒是端起一本正经的样子,言道:“姐姐将三国人物视作非同一般的英雄,我却不以为然!”

  她不由起了兴致,问:“怎么解?”

  他小脸一扬,颇像模像样,说:“三国各方逐鹿,应视为权利竞逐,无不假借平定天下之名,掩盖昭昭狼子野心,而置百姓于水火,只能算得二等英雄!”

  她不禁宛然,又问:“依你看来,怎样才算得上一等英雄?”

  他微微一笑,答:“像水泊梁山那样,便算得上一等英雄。官逼民反,受尽欺压,强权下抵死反抗,为民请命,正气浩然,其光辉有如日月,即便落草为寇,也是铮铮男儿汉,无愧天下第一等!姐姐若要捏,也应当去捏那样的英雄才对!”

  白衍笙不由想到安鲁戈:他又是为什么才落草为寇的?

  很大会儿方才回神,见白羽笙一双大眼正盯着自己瞧,只是微微一笑,不曾想自己的弟弟有这等标新立异的见识,心中无限欢喜,拥住他小小的身体,又问:“是哪位先生,教的你,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小嘴一撇,又道:“那些先生,姐姐必定也是领教过的,虽都自称名儒硕士,不过之乎者也满口而已,非迂即腐,我不诚心受教,反而是助咱们家躲过一劫,若被他们教的非傻即呆,那白家以后更没有指望了!”

  她一时哭笑不得,拧了他的小脸道:“哎呀,你这些道道都是哪来的,就算你再巧言令色,也改不了要请先生来教的事实,却不知,树不扶不正,你小小年纪,别被这些歪理领错了路。没遇上好的先生倒是有可能,若是来一个就被你气走一个,那必定不只是他们的问题,难道你自己就不能自省着点,见好就收”

  他小脸一扭,说:“姐姐胳膊肘怎得向外拐!”又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就是想让姐姐来教!姐姐强过他们任何一人!”

  她被他摇得难受,只得说:“你小嘴再甜也是不行的,姐姐还有学业,日日陪你是不现实的!听你言谈,你自个儿也念了不少书,似乎也不错。你就先收敛些,过几日,姐姐出面为你寻个好点的先生,可好?”

  她看他撅起了嘴,闷头不吭声,他素来是吃软不吃硬,不宜再劝,她只得止了话题,悄悄拿起桌上的画笔,又在他额上添了一道,他猛然惊醒,跳了起来,边笑边说:“姐姐趁人不备,太不磊落!”

  她执笔,作势抓他,他边躲避边回头,转瞬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