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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洛阳,东市坊。
  几名僧人手持着禅杖,托着钵,自街边走过。
  烈日当头。
  这些僧人头上戴着斗笠,身下的影子缩得小小的。
  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越石师兄。”
  一名宽脸的僧人向带头的僧人小声道:“师兄可曾听说了,那个苏大为……”
  “慎言。”
  被称为越石的僧人,回头低喝了一声。
  后面的僧人一个个顿时禁若寒蝉。
  越石年约四旬,脸色方正,气宇轩昂。
  肤色白皙,双目炯炯有神。
  这是一种佛家大无畏之相。
  但此刻提起苏大为的名字,这僧人的脸色似乎隐隐有些畏惧。
  一名矮个子僧人似乎颇有些不服的低声道:“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怕他做甚。”
  “玄清,可曾记得持戒?”
  越石一声低喝。
  “记……记得。”
  “第一便是守口戒,谨慎言行。”
  “师兄教训的是,我等受教。”
  众沙门鞠躬行礼,声音诚挚。
  此时大唐洛阳还在为为驾崩的圣人李治守孝,沿街店面比往日冷清。
  越石目光扫了扫,心里放下来,长叹道:“那苏大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白马寺、律宗,还有各宗门的事,大家想必都听说了,所有与他为敌的人,哪个能活下来?”
  停了一停,他的脸上浮出苦涩笑意:“最可怕的是,如今新皇登基,苏大为不但没有受到惩戒,反而还受封赏。
  那可是正二品的郡公啊!”
  昔年引苏大为入修炼之门的丹阳郡公李客师。
  也不过郡公品秩。
  如今苏大为年纪轻轻,便已经封为正二品郡公。
  想想都令人后怕。
  最可怕的是这背后的逻辑。
  苏大为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熬死了圣人。
  但当今新皇不但不怪罪,反而重赏。
  岂非咄咄怪事?
  这样的人,无论用私人武力,又或者官面力量,都无法去动摇他的地位。
  沙门在大唐横行数十载,但唯独在苏大为面前,却无计可施。
  “师兄。”
  玄清突然抬头看向前方,诧异道:“那里居然有酒肆在营业?”
  所僧人一齐看过去,顿时为之愕然。
  为先皇守孝期间,洛阳严禁饮酒,这种酒肆多半都封门了。
  有些店铺甚至都关门了事。
  待到下月结束守孝,才会开门做生意。
  这街上竟有一家酒肆开门做生意?
  无视大唐律?
  还是当满街的不良人,还有金吾卫是摆设?
  “师兄,要不要报官?”
  玄清低声问。
  越石还未开口,就听隆隆声响。
  一队执身披鳞甲,腰悬横刀的金吾卫,已经排着严整队型,向着酒肆走来。
  当先一人,身如铁塔,面色黝黑。
  那并不是真的黑,而是一个人脸色难看到极点,黑着一张脸。
  越石一见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李敬业!”
  这家伙是李勣的孙子,在长安和洛阳出了名的难缠。
  不知今日谁又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