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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护林人伊万
桦树下,从此化为山魂,继续守护他所钟爱的大自然。

  谁也不能强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按别人的意愿行事,加上他没有家人,就更难找到劝服的途径。试过几次而未果后,边境两边的政府不得已都放弃了,于是伊万就成了全世界最自由又最不自由的人--无论哪国政府都约束不了他,可白桦林也成了他的囚笼,哪怕从林子里走出去一米,都有可能被当作偷渡者给击毙。

  每逢周五下午,陈河就会拎一大包生活用品和两瓶52度的高粱酒去探望伊万,几十年来风雨无阻,已成了惯例。

  这种对长者的关怀,与他的镇长职务无关,因为伊万的执着与对大自然深厚的情感,令他对老人的敬慕油然而生。在吹着贸易风,拜金主义横行的边境城市,这样安于平庸且无私奉献的人,确实找不出几个。

  卡赫莎走后两月的一个周五下午,陈河走进白桦林,走向了那间冒着炊烟的小木屋。

  伊万给一片刚冒芽的小树苗施了杀虫药后,就穿着沾满泥土的皮工作服,套着黑胶皮套鞋,坐在门口的树桩上抽老烟。其实他是在等待陈河的到来。

  第一次见到陈河时,那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他俩很谈得来,结成忘年交后每周五都坐在一起喝酒,一喝就喝了快三十年。眼看陈河已经有了孙子,也正渐渐步入老年,对这个忠厚的东北汉子,伊万也有了割舍不断的感情。

  远远望见陈河走过来,伊万无表情的皱脸隐现一丝笑容,又重重吐出几口白烟后,把笑盈盈的陈河让进了屋。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东北的盛夏虽没有南方那样灼人,走在大太阳下也能汗流浃背。

  不过坐在林中小屋里,仿佛又回到了怡人的春季,热辣辣的烧酒穿肠而过,也不会觉得有多燥烈。

  小屋左边是门,朝娜塔莉镇的方向开着,右边是窗,假如视线能穿透浓郁的密林,就看得到飘着锤子镰刀五角星红旗的苏维埃军事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