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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墙里酒香,墙外落棒(2/3)
太学生,说不定这一棍落下得打掉半条命去,可老兵只是骂咧咧地捂着额头,蹲下身去,拾起了那半截枣木棍怒喝道:“哪个夭寿的乱丢棒子,没王法了还!”

  他的喊声理直气壮,只是最后的尾音却有些低——也许孝武皇帝时豪侠要夹着尾巴做人,军头稍不留神就得下狱,阉宦更没有如今这样气焰嚣张。

  然而,如今是光和五年的春天,孝武皇帝驭龙上仙差不多已有二百载,当年迁都洛阳中兴帝业的那位陛下享殿前的柏树也有几十围了。

  如今的洛阳,没有脖颈箍了铁圈的傻冒县令,没有打小就能拿耗子当诉讼陪练的执拗廷尉,只能由着一帮子满身骚腥的阉货和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横冲直撞。对面的宅院虽然是一伙游侠儿的产业,然而今天聚起来的人却不是混在洛阳讨口江湖饭吃的寻常混混。驻在天子西园的禁卫亲军如狼,宫内大貂珰曹家出来的洛阳丞门下属吏似狗,小驿站的驿丞勉强还算个老鼠,像老兵这样的小人物,就只好去客串潮虫。

  谁人曾见一只虫朝着大尾巴狼、卷尾巴狗示威的?

  所以老兵的怒喝只有大宅门口迎客的使女们听得到,换回来的也只有小娘子们吃吃的笑声。

  笑声顺着使女们的衣裾落下来,却没能随着早春的暖风飞起,只因为大宅的那个墨衫管事又陪着几个拎着折断木枪的年轻人出了大门。

  “列位、各位、在齐位,”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墨衫管事拱手作了一个罗圈揖,笑得分外阳光灿烂,“实在对不住,我们家天鹏下手实在是没个轻重,几位请在我这做个记录拓个章,照章就能在我们家的铁匠那免钱修理了。之前擂台上多有得罪,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盯着管事的阳光笑脸,又听着修理免费,几个满头半短乱发的年轻汉子终于脸色好看了些,胡乱抱拳道声“多谢”,就此得了台阶,纷纷上前登记拓章,预备各奔前程。然而随着这几人一同出来的还有个高个子,步子迈得很慢,也不去找管事登记。

  老兵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高个子,不为别的,只为这人手里还提着半截枣木棍,棍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令人卒不忍睹的破字。

  这高个男人看着也还是个年轻后生,身上披着一件洛阳城中游学儒士惯常穿的广袖青衫,一如此时的平常人们一般简单朴素。然而这个男人的一对大袖却用墨色绦子收束捆扎于上臂上,唯独袖口垂在腕侧,应该是方便他拔出肩头剑柄用石青色苎麻纱裹成辘轳形制的文士剑。

  这十几年来,洛阳的风气一日三变,男着女衣、汉着胡服的风潮也不是没有,像这男人般把儒衫穿出了贼头气质的强人还是少见。再配上那张看似温文的脸和下巴上梳理得熨帖潇洒的一部短须,搭配起来就更奇怪。

  儒士蓄须不奇怪,蓄短须也不奇怪,然而唇髭剃个干净却留了下巴上一撮短胡子就绝对不合洛阳人的审美——不要说是洛阳,放眼天下十三州,哪里见过这么奇怪的胡子?

  大概对男人这部短须有意见的不止老兵一个,墨衫管事目光从登记薄子上移开,刻意地不去关心那有点可笑的胡子,看到青衫男子手里的断棍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师门中曾有交代,配兵相随,不容有失,不论刀枪剑棍……”青衫男子完全没看到管事那拧成川字的眉头,很认真很认真地解说道。

  “是不是剑在人在,棍亡人亡?”墨衫管事无聊又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挥手轻蔑说道:“这种过时了几百年的老套段子连我老家乡下那些老古董的说书先生都不会用了,老兄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而且那种五枚大钱就能搞一根的棍子,实在没有拿去修的必要。”

  他说着移开了手里挡着自己视线的登记薄子,却看到这青衫男子左手还拎了个朱漆红底的食盒,蹙着眉头问道:“老兄拿着这个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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