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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教弟


  顿了顿,她想起在般若寺乳母见到那条蛇却把七郎推到自己面前时的情景,她的语调就带了丝严厉,道:“你记着,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有些错是不能犯的,因为再也没有改正的机会。就像你的乳母,她一辈子的职责就是护你周全,可是她做不到,若不幸因她的过失让你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死也不能抵消她的过错!防微杜渐,她必须被赶走,这样,以后照料你的人,才会加倍小心,不会再让你处于险境。”

  七郎还小,兴许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他不能完全听懂。但至少,他听懂了犯错就要被惩罚,而有些事是不能犯错的。

  “那么,阿姊,哪些错犯了可以改,哪些错是不能犯的呢?”这孩子到聪明,这么快就学会反问了。

  伽罗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要读书之后才知道的了,人从书中乖,读了书就会明理,吸取前人的教训,不要再做幼稚的事,不要再发无谓的脾气。”

  说得七郎面色泛红,垂首说道:“对不起,阿姊,我不该乱发脾气。”

  “阿姊不怪你,但你要和阿娘道歉,阿娘日夜照料你,本已很累了。你还为了一个奴仆对阿娘发脾气,这就是你错了。”

  七郎立马跳下矮榻,朗声说道:“我这就去和阿娘道歉,并且,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

  伽罗也起身牵住他的手:“一起去吧!”

  一直在门外窗下听着的崔氏长长的松了口气,一旁的福娘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了,七娘子做事极有分寸,七郎君也是能听进人言的好孩子。”

  崔氏却皱起了眉头,没说什么就回到自己的正堂。

  傍晚,独孤信回来的比往常略早了一些,崔氏侍奉他更衣。他见崔氏眉头紧锁的样子,问道:“夫人在忧愁什么?可是七郎的身体?”

  崔氏忙道:“七郎已然大好了,妾担心的是伽罗。”

  “伽罗?”

  崔氏点头,将自己下午在七郎门外听到的话告知独孤信,然后叹道:“伽罗不过才九岁,就能说出这番话来,妾十分忧虑,觉得这并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能讲出的道理。”

  独孤信听了却十分欢喜,大笑道:“这有什么?真不愧是我独孤信的女儿,独孤家重振家声,大约要依靠她了。”

  崔氏惶恐道:“郎主怎能对伽罗寄予如此厚望呢?她是女子,以后要嫁人的,妾只盼望她夫妻和睦,能安于内室相夫教子罢了。”

  独孤信默然,片刻后方道:“伽罗自幼早慧,虽是女子,但我们鲜卑女子也能支应门庭。若只让她相夫教子,未免太过屈才了。”

  崔氏长于汉人世族,对鲜卑文化也略知一二,独孤信能看重伽罗是好事,可是却把她当做男儿教养,又另她不安。但对于郎主的话,她素来唯有听从,从不拂逆,因此便没有多言。

  独孤信换上家常衣衫,决定前去看望伽罗。

  伽罗正站在廊下,脊背挺直,眸色深沉的望着天际的最后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