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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同胞姐妹(1/4)
走出阿眉的房间,杜玉清的心绪激荡起伏,无法平静。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院子里,来到东厢房,阿志的房门紧闭,屋内传来阿志朗朗的读书声:“恭惟鞠养,岂敢毁伤。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

  一时间杜玉清如雷电击中,心里翻江倒海:愧疚、自责、反省,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让她心情沉重。茫茫然地来到了后花园里,坐在亭间,趴在栏杆上看脉脉流水,一时有些痴了。

  阿眉出生时便是个羸弱的孩子,三岁前还不能自己走路,一直要人抱在手上,晚上更是离不开母亲,换成任何的其他人抱着她都没法接受,一整夜不安地哭闹,母亲只得自己整晚整晚抱着她让她平静,让她入睡。就是这样阿眉还几次病危差点夭折,让母亲操碎了心,母亲常疼爱地对阿眉说,因为你,我这半条命都要没了。母亲由此也特别疼爱阿眉,凡是以阿眉为先,自然也忽略了杜玉清这个长女。后来祖母看不过去,就把杜玉清接到身边养,时间久了,杜玉清自然和祖母的感情更亲近,和自己母亲反而疏远隔离。到杜玉清七岁搬回三房居住,看见杜三夫人会恭敬地叫一声:“母亲”,和妹妹亲昵地喊声:“娘”,那情感的内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杜玉清却和妹妹的感情很好。

  阿眉是个顽强的孩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杜三夫人怀了阿志的时候,照顾阿眉的任务就落到了杜玉清的头上。父亲说:“阿杏,母亲生你时把最好的滋养都给了你,现在照顾妹妹的责任就要交给你喽。”阿杏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认真地应承道:“是!”

  那时的阿眉高高的额头,深凹的眼睛,瘦骨伶仃,头发稀黄,像个小屁虫似的跟在健康敦实的姐姐后面,让长辈们看到,都不由得啧啧啧地感叹。阿眉夏天怕热,头上会长疖子;冬天畏寒,手脚能生冻疮,甚至耳朵后面也长,总之一年四季都不消停。冬天的冻疮还好,只要自己能够忍受住,别人就看不见。但夏天的时候就不仅是自己忍受的问题了,阿眉不仅两条腿的膝盖上都会长出一堆烂疮,头上还生出红肿发亮的大疖子,遮都遮住,让人看着觉得恶心。

  家里请了许多大夫来看,有的大夫说是热毒侵入皮肤的疮疡热证;有的说是脾湿肺热的血瘀;还有的干脆说是从母体带来的胎毒,各种论断五花八门,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也吃了但,都是治标不治本,每年夏天雨季一过疖子就准时来报到了,阿眉只得继续贴膏药喝汤剂。在吃药这点上,杜玉清很佩服妹妹,她不像阿志似的要不打滚撒泼,坚决不吃;要不提一堆条件,什么蜜饯,饴糖都得预备着,就这样还是喝一半洒一半的。阿眉不用,端到面前黑乎乎的散发着莫名其妙味儿的一大碗热汤药,她眼睛眨都不眨地,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跟喝白开水似的。杜玉清甚至怀疑,后来阿眉的意志坚强是否和她小时候受了这么多的苦有关,俗话不是说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因为长疖子,阿眉头上每年都要贴上黑色膏药。那膏药先在火上烤热了,然后撕开对折的两半糊在疖子上,真是又难闻又难看。更可恨的是,为了贴膏药还不得不把阿眉的头发剃光,对于爱美的阿眉来说,这是最让她伤心和难过的事情。阿眉原来的性格就安静,现在光秃秃的脑袋上醒目地贴着几张黑色的膏药,她就更是不愿意出门。那时候父亲还没中进士,家里要供给着,母亲和阿眉常年身体不好,看病吃药都要花费,使得杜家三房一直不富裕,使用的丫鬟婆子都有限,母亲就不让杜玉清出去,而让她在家陪着阿眉玩,在祖母身边长大的杜玉清养成了自由率性的性子,眼下又正是贪玩的时候,母亲的要求对杜玉清来说,无异于是给野马上了个辔头,让杜玉清真是无法适应,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她常常一边和妹妹玩翻绳、丢沙包或者是做针线,一边不由自主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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