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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骥伏枥
恶当作当政之急务,他们又哪里有心思去安定人的自然本性和真情呢!
  昔日黄帝就是用仁义扰乱人心,尧舜也因此劳累得大腿上没有肉,小腿上没有毛,用以供养天下人的形体;愁劳心志去行仁义,苦费心血去制定礼仪法度,然而还是不能改变人心。于是,尧将讙兜流放到崇山,把三苗流放到三?,把共工流放到幽都,这样也无法治好天下。施行仁义到了三代(夏商周),天下大受扰惊,下有夏桀盗跖,上有曾参史鱼,儒墨之争辩又纷起。于是乎喜怒相疑,愚智相互欺辱,善与不善相互非议,荒诞与诚信相互讥讽,天下的风气从此衰颓了。大德歧裂,而自然本性散乱了。天下爱好智巧,百姓的纠葛就多了。于是,又用斧锯来制裁,用礼法来杀戮,用刑罚来处决。
  天下纷然大乱,罪过在于扰乱人心。所以贤者都隐居在大山深岩之下,而万乘之君也在庙堂之上日夜忧虑战栗。当今世界非命而死者尸骨相枕,戴刑具的人推挤在道路上,遭刑杀者满目皆是。此时儒、墨之徒却奔走呼告于桎梏之间。唉,够了!他们真是太不知惭愧不知羞耻了!我不知道圣智不是镣铐的楔木,不知道仁义不是枷锁的凿孔!(其实正是)怎么知道曾参、史鱼不是夏桀、盗跖之流的先声呢!所以说“抛弃聪明智巧,天下才能大治。”
  黄帝做天子十九年了,教令通行天下,忽听说广成子住在空洞山上,便特地去看他,说:“我听说先生您明达了至道,请问至道的精神。我想摄取天地的精华,来助成五谷,来养育人民;我又想控制阴阳来顺应万物众生,怎么样?”广成子说:“你所想问的,乃是事物的原质;你所要控制的,乃是事物的残渣。自从你治天下时起,云气未及凝聚就下雨了,草木未及枯黄就凋零了,日月的光辉更加失色了。你这佞人的心境这般残陋,哪里有资格谈至道呢?”黄帝悻悻而退。回来后他抛弃天下政事,筑了一间别室,以白茅草为卧席,闲居了三个月,然后再前往请教。
  广成子朝南躺着,黄帝顺下风跪行上前,反复叩拜后问道:“听说先生闻知至道,请问怎样修身才能长寿?”广成子一跃而起,说:“你问得好!来!我告诉你至道。至道的精粹,深远隐秘;至道的极致,静默沉潜。无视无听,持守宁静,形体自能健康;清神静虑,不要劳累你的形体,不要耗费你的精神,就可以长生。
  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要考虑,你的精神才能守护你的形体,你的形体才能长生。慎守你的内心虚静,弃绝你身外的纷扰,多智巧总要有败伤。我帮你达到大明的境界,到达‘至阳’的根源;帮你进入深远的门径,到达‘至阴’的根源。天地各司其职,阴阳各居其所,谨慎守护你自身,万物会自然昌盛。我持守‘至道’的纯一,而把握‘至道’的和谐,所以我修身一千二百岁了,我的身体未尝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