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摇摇晃晃的爬上了白鹿塬，陆丰年望着出现在眼睛底下的滋水河，心里起起伏伏的，别就差一点，把事情弄黄了，他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

  就在这时候，大巴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突然停了下来。

  “车子失塌咧，下车，下车（注：失塌，关中方言，用来表达某种东西出现故障，没法继续使用了）！”司机扭头说了一句，推开驾驶座跟前的车门下了车。

  “怎么就失塌咧？”

  “票钱怎么算？退多少钱？”

  “这路上又没个车，你让我们怎么进县城啊？”

  人们没有下车，反而全部涌向了留在车里的售票员。

  售票员耷拉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有事下车说，我们是正经车队，该咋办就咋办，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的！”

  说完，售票员用眼角余光瞄了瞄，看到后车门跟前没站几个人，于是果断出手，把车门拉开，自己先挤着下了车。

  “跑啥呀，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不怕我们把车给你掀了！”

  人们跟着往车下拥。

  陆丰年和孙兴邦皱着眉头，看着闹腾的人都下了车，这才站起身，往门口走。“五六块钱呢，你不去闹一闹？”陆丰年见孙兴邦今天十分反常，故意问。

  “算了，气大伤身，再说了不是有人帮忙闹着吗。”孙兴邦表情淡然，清了清嗓子说：“咱今天是来干大事的，不要因为小事影响了心情。”

  “哼，觉悟提高了不少嘛。”陆丰年笑笑，下了车。

  孙兴邦说：“人上了年纪也没有别的可长的了，只能长心了，弄不好是我的心眼长了吧。”

  “长了就好。”陆丰年接了一句，提高声音问售票员：“女子，还有多长时间能来车？”他下车的时候，正好听见售票员给围着她的人说，已经联系了别的车，马上就来了。

  听到陆丰年的问话声，人群顿时安静了来，人们同时望向售票员，想听听她的回答。“说不上来，得听车队调度的，快了半个小时，长了两三个小时都有可能。”售票员不耐烦的说。

  “咋能说不上来呢，你们不是正规车队吗？！”

  人群又闹腾了起来。

  孙兴邦问：“等不等？”

  陆丰年望了望不远处的售票员，一时拿不定主意。

  “那你等等我，我给咱想办法。”孙兴邦说，挺了挺腰杆往路边的村子走。陆丰年让他给弄懵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孙兴邦和一名年轻人各推着一辆自行车，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坡太陡了，孙叔，我还是给你叫个车吧。”年轻人不住的重复。

  孙兴邦说：“你老叔年轻的时候下县坡跟耍一样，现在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技术还在呢！”

  “这不是个技术问题，主要是路上车多，我怕你们……”

  “丰年，自行车你敢骑不？往坡底下放！”孙兴邦听的实在不耐烦了，望着陆丰年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年轻人望望陆丰年，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敢嘛，这有啥难的。”陆丰年终于弄清楚孙兴邦弄啥去了，笑了笑，打量了年轻人几眼问：“这是？”

  “我一个老伙计的小儿子，当年他家娃多，生活不容易，我要是有富裕的，经常接济他们一些，舍娃，这就是你丰年叔，快叫人！”孙兴邦和年轻人已经走到了陆丰年跟前。

  “叔。”赵舍娃略带羞涩的打了一声招呼。

  “哎。”陆丰年答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孙兴邦当年在滋水县游荡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个形影不行的小兄弟。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小兄弟”已经变成了“老伙计”，他的小儿子都这么大了，岁月不饶人啊，陆丰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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