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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 圣母神皇(2/3)
恶婢,不过谑称,传达无非两种意思,一是神皇知道韦团儿私下是什么样子,二是她并不打算因此追究这个爱婢。当然其中也未必没有敲打韦团儿的意思,但韦团儿很明显是没有领会到。

  不过这种痴愚未必就是有害,因为神皇陛下已是明察秋毫,大概正因这种痴愚才让韦团儿更得喜爱。至于上官婉儿则因想得太多,永远也难如韦团儿一般与神皇相处。

  “殿后今日奉来荔枝煎,且去取来。”

  神皇坐直了身躯,示意宫人撩起垂帷,露出一张美艳明朗的脸庞。

  饶是上官婉儿已经将这张脸庞铭刻心扉,但每每亲见,仍然忍不住感慨,这根本不是一个六旬高龄妇人能有的明艳美貌,尤其眉宇之间咄咄逼人的英迈气息,更让她这种韶龄正享的女子都大生自惭形秽,甘认不及。

  韦团儿乖顺后退,但在看到上官婉儿能够移席就近与神皇陛下相论事务,眸底仍是闪过一丝不甘。

  等到韦团儿离开之后,神皇陛下才又指了指侧案上的纸卷,笑道:“婉儿笔力愈灵,将拟大家啊。”

  上官婉儿垂首谦语,也不待神皇再问,便将日间前往禁中种种详细奏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神皇陛下肘支凭几,手抵下颌,身躯微微前倾,只是倾听,并不说话,偶或黛眉颦舒,上官婉儿俱都适时调整叙事的节奏,或作删略,或作补充,一刻钟的时间里将事情经过讲述完毕。

  之后神皇陛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又拿起纸卷展至《慈乌诗》处,略向内陷的两眼明暗不定,嘴唇微动,似在默诵,又过了一会儿,她才蓦地低笑起来:“人生八苦,泰半自寻。知之即晚,追也难及。儿孙多,积情债,亡且不饶,欲朕何为?”

  上官婉儿陈述完毕后,只是垂首默坐,敛息守心。

  “这慈乌,真的如此物通人性?”

  又过片刻,神皇陛下又望向上官婉儿发问道。

  上官婉儿端正坐姿,说道:“慈乌、又孝乌,翅短羽黑,嘴小且白,长则反哺其母,《运斗枢》气仁故反哺,《说文》并《尔雅》诸籍在列,诸馆典藏,妾取内文学馆籍卷,外诸馆异卷是否一同取来?”

  “可。”

  神皇点了点头,片刻后便又说道:“只取崇文馆。”

  国朝六学二馆,崇文馆为太子学馆,当今圣人虽垂坐禁中,但不入外朝,学术仍取崇文馆。神皇这么安排,便是暂不打算让外朝知道这首《慈乌诗》的存在,但允许当今圣人知此。

  神皇简裁,凡有所命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交代清楚,全凭受命者领会。这也是为何神皇虽然宠爱户婢韦团儿,但并不以事务交付,韦团儿那一根筋的思维远不及身材看来凹凸玲珑,真要吩咐实事,多半误事。

  “他虽然是凶顽,但终究是朕身感孕出,罢了,封留罢。”

  神皇抬手将卷宗递给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连忙两手接过,稍后便要送回本枝院妥善保存于内库,留待神皇偶或翻看。

  神皇沉吟少许,又说道:“那小儿何者所出?”

  “是沈昭训。”

  上官婉儿又回答道,昭训为太子嫔御,秩正七品,再上还有良娣、良媛、承徽,在下则有奉仪,永安王李守义之母便是故太子东宫昭训沈氏,品秩不算极高,但只要有了这个身份,永安王便不是婢生卑种。

  神皇听到这话,眉梢微微一挑,原太子嫔御诸人她已经很陌生了,但对这个沈昭训却还略有印象,还是因为这沈氏于数年前殉从主君,这会儿再想起来,便叹息道:“贞母佳儿,也算有传。”

  上官婉儿闻言,心内却是一叹,因为这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就在几年前从神皇口中却是不同的评价,当时神皇怒斥沈氏昭训“陋乡愚妇,死不足惜!”

  当然,上官婉儿不会开口提醒神皇这一点印象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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