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祥林的话如一盆冰水，对着穆青璃从头泼下，浇得她全身透寒：“以人……为粮？”

  韩祥林点了点头，沉重中带着愤慨：“这些胡人就是食人的恶魔！他们本就是饮血啃肉的蛮人，我们汉人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长着两只脚的羊罢了……”

  明明是七月初夏的炎热天气，穆青璃却手脚发冷，她抱紧了自己，喃喃道：“竟是如此……”

  韩祥林点点头，继续道：“你很幸运，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从未遇到过，或听说过，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不存在，现在巍州处于关外没有沦陷，而早已被胡人占领的地方，百姓的日子，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穆青璃似乎是看到了，那些百姓，在家中紧闭房门，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害怕随时会被拖走，开膛破肚，成为胡人果腹的场景，她心中的悲痛盈满了全身，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没有参军，而是跟着父母继续逃亡，那么，如果遇到这些胡人，她还能保证全身而退么？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韩祥林看着穆青璃的反应，便明白穆青璃是听进去了，他没有再多说，而是站起身转身离去。

  穆青璃想叫住韩祥林，只是喉咙动了动，却一个声音发不出来。

  韩祥林离开的步伐沉重，风中隐隐有话语飘来：“你也是汉人，被吃掉的那些汉人，都是我们的手足。”

  穆青璃望着韩祥林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直以来存在的墙，慢慢崩塌，直至不见……

  次日，后备营上下都知道了营长换人的消息，新营长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军中有些时长的人对此颇为不满，只是介于穆青是靠着大功被大将军亲自升的军职，石年又一直在旁协助，再多不满也只得强行压下，没有作妖。

  穆青璃才不怕他们作妖，如果这点摆平刺头的能力都没有，她前世在高层白混了都。没人捣乱，她就能专心做事，也算不错。

  以往，是穆青璃跟在石年身后东奔西跑，现在，换成石年陪在穆青璃身后，西奔东跑。

  穆青璃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武器库的工坊找林季。

  林季此时正在监督制作十石弩的工匠队伍，自从穆青璃在那晚表现出事事与他商量的态度后，他便被石年提做了督工，所以，后备营中，除了石年，他是第二个信服穆青璃的。

  穆青璃看到林季后，朝他招了招手：“林大哥。”

  林季往出声处看出，见是穆青璃，脸上跃起笑容，赶紧大步朝她走去。

  “嗤——林大哥，穆青你未免也太偏心了，砸了我一身石头，连声哥都不叫。”石年撇撇嘴，不满的揉了揉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

  穆青璃朝石年白了一眼，“那是你应得的代价。”

  “穆营长，你找我？”一个一米七的大汉，对着一个一米四的小豆丁喊营长，这个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穆青璃从袖带里掏出两张图纸，眉眼含笑一一展开，递给林季，道：“林大哥，这是两款重型连弩的图纸，威力比起十石弩来更加强大，一次可发射十余支箭，只是这样的重弩机关更加复杂，需要林大哥你花费些时间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