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蹬上自行车就出去了，好久没骑过自行车了，不一会便出一身细密的汗。

  子君不由得放慢了速度，边骑边看着这熟悉的景致。两旁光秃秃枝丫上都有落雪的痕迹，在北风的呼啸下经常会有雪从树枝上落下，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田野也一望无迹，显得清冷异常。地上的薄雪留下车轮或者脚印，慢慢地变成泥浆一般的色泽，最后化作雪水。

  “陈子君，你的鞋子都湿了？”子君突然就想起前九五年的那一场大雪，难得的一场大雪，漫天遍野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是她见过的最大的雪，一脚踩下去就是深深的一个洞，自行车根本没办法骑。

  她不管不顾的骑车出门，结果等推到学校的时候，鞋子早就湿透，冰冷刺骨，脚早就没了知觉。住宿女同学的鞋子被先到的人借走了，和她一样穿着湿鞋子的人也不少。

  不知怎么被他注意到了，子君在他的注视下把脚往后缩了缩，明明穿着鞋子，却有种被他看透的尴尬。

  他们两个并不熟悉，除了知道对方学习成绩很好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交集。他是老师的儿子，学习好，篮球打得也好，追随他的人很多，她只是个村子里来的小姑娘，除了成绩好一点，没有任何其他出彩的地方。

  “你等会。”他说完转身就跑得没了踪影，不一会就见他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双男式球鞋和袜子，袜子是新的，鞋子有些破旧，但是洗得很干净。

  “陈子君，只找到这双合适点的，你穿穿看，别感冒了。”周灿一边说着一边喘气，随着他的呼吸，白色的雾气在在他脸上漫延开来，让他的脸变得不真切起来。

  “快呀，你快换了试试。一会儿该上课了。”子君这时也顾不得这些，大点就大点，男孩子的就男孩子的，让自己的脚不受罪才是关键。那时候刚进入初一，也没什么男女大防，坐在课桌上就把自己的鞋袜脱下。

  “陈子君，你们女孩子的脚是不是都那么小？”他知道这样不礼貌，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莹白如玉，手可盈握，若可以，他想用手去感受。他问出来才感觉自己唐突了，耳根都发烫了。

  子君听见他的话，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他那像两只小船一样大的鞋，没由来的脸就红了。她抬头瞪了他一眼，赶紧穿上了鞋袜，扭了头也不看他。

  想到这里子君不禁微微一笑，那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他那样说，自己只觉得脸热得慌，现在想来，却多了一丝又甜又涩的味道。

  子君把自行车停在车棚，吹了吹冻得通红的手，假期的校园难得的清静，只主路上脚步有些凌乱，其他地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她曾经待了三年的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棵树、每一株花她都无比熟悉而又亲切。

  他在家吗？周老师看见我会说什么？还有夏老师会不会不欢迎我？他们家现在有客人吗？她突然不敢去见他。

  楼道里清冷得没有一点声音，他会不会从家里走出来，然后发现我？

  她站在原地转圈，反复为自己打气，才终于走到楼梯转角处。一群孩子从楼上冲了下来，撞得她一个趔趄。

  “姐姐，对不起。”小朋友七八岁的样子，很有礼貌。

  “小朋友，你认识周灿吗？”

  “认识啊，姐姐，你是要找灿哥哥吗，我帮你去叫他。”小朋友很热情，说完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

  “姐姐，灿哥哥不在家。”小朋友一边说还一边喘着粗气。

  他不在家，那一刻紧绷的弦嘭的断了，有失落，又似乎有一丝放松。

  “谢谢你啊，小朋友。”子君抿抿嘴，扯出一丝笑容。

  “不客气的，姐姐。”

  “小朋友——”

  “还有什么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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