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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二:当时的月亮(1/9)
新校区有许多树。自打建校划地时就保留了下来,横枝蔓叶,毫无章法,和校区里的大量新派雕塑相得益彰。

  树木自然得蓬勃肆意,雕塑人造得随心所欲,相互冷对着,站定各自的地盘。如果不出意外,未来会这样互看几十年。

  丁水婧躲避着正午毒辣的日头,在树荫下蹦蹦跳跳,踩着影子走。已经九月中旬了,天气仍然没有转凉的势头。头发随着她的跳跃扫在脖颈上,痒痒的,有点儿闷热。

  她到底没能把头发留长。每每到这个长度,发梢就会在脖子附近翘得乱七八糟,整个头看上去像一个倒过来的菠萝,她瞧着烦,就会去理发店剪掉一点点。这样循环往复,头发依旧半长不短,仓皇地挂在肩头。

  丁水婧一边走一边随手将碎发盘在脑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蝉鸣不休,吵得她心烦意乱,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关系,她胸口惴惴的,手心一片湿滑,汗都是冷的。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短信。她并没敢立刻打开看。

  可能是那个熟悉的黑车司机告诉她,车马上就到了。

  也可能是洛阳告诉她,你不必来了。

  丁水婧木木地解锁,看到“李师傅”三个字时,胸口一阵轻松,心从高位回落到半空中,但也没有踏实到底。

  洛阳没有说“你不必来了”。

  可他也从没有说过“你来吧”。

  丁水婧坐在校门口的大石头上,静静地等着车。盛夏时节,树荫下的石头也暖暖的,甚至有些烫。

  她想起高中时语文课上学的沈从文的《边城》。

  傍晚时分,祖父不让翠翠坐在被强烈阳光晒了一天的大石头上,担心余热会让人生癍疮,但自己用手摸摸,也一起坐到了石头上。祖孙两人一起看着月光下的清溪,美得不像话。

  丁水婧对文学没什么爱好,也曾经附和着叶展颜她们一起抱怨这些语文课文“狗屁倒灶都在说些什么废话”,但是对于《边城》这一篇,她总是记忆犹新。

  文字间藏着一幅幅画面:薄雾的清晨,山间的清溪,两岸婉转的歌声间流淌的爱慕心思;缓慢的生活,不慌不忙的时代,没有结果的等待……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简单的线,也许蜿蜒,但连贯而清晰。

  总不会像她自己:口是心非,自以为是,纠结成一团麻。

  她并不是上高中时就喜欢这篇文章的,只是后来认识了洛阳,在西湖边散步,月亮照在湖面上,他忽然讲起了笑话。

  “甲问:‘你学过沈从文的《边城》吗?’乙回答:‘没有,我们学的是c++。’”

  因为这个笑话实在很难让人捧场,所以丁水婧没有笑。

  倒是讲完笑话后,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让他们一起大笑出声。他笑弯了眼,她翘起唇角,笑了很久都没法儿停下来,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

  为他犯傻,为她使坏,或者就为了这湖边月色下五秒钟暧昧的不作声。

  《边城》,丁水婧搜肠刮肚,也只能记起关于带着余热的石头不能坐的片段,于是问洛阳知不知道什么是癍疮。

  “屁股上长的火疖子吧?”洛阳挠头,“我上哪儿知道去。那篇文章好长,我只记得他们那里的民俗很有趣,喜欢隔着江对唱山歌。”

  “你记成刘三姐了,”丁水婧笑道,“边城里,男孩在夜里给女孩唱山歌,好远好远都能听见。”

  他拉着她走向湖边的长椅,两个人并肩坐下。夜风微凉,十月的杭州是最好的时候,金不换。

  “后来呢?”他问道,“好像是个悲剧?”

  望着洛阳殷殷期待的面庞,丁水婧暗暗叫苦。早知道有现在这种状况,当年她就好好看看那篇课文了。

  “翠翠的妈妈当初就是和一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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