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梦在下坠过程中不由想，相对于山谷内闪电和背后的枪，洞内如蹦极般的下坠倒是不那么紧绷。他默默数着数，分散注意力，不敢睁眼望向身下，他恐高！数到四十七个数后，绳扣碰到另一端的绳结，速度缓了一缓，但冲劲却是巨大，右手抓不住手环，于是：

  悬空，惊叫。

  “噗通噗通噗通……”

  惊叫并没有超过三秒，面对蓝汪汪的地下暗河，游梦赶紧闭上了嘴，接着如同炮弹一般砸进水里，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浪，然后下沉下沉，不断往下沉……

  落水的声响很大，不仅落水的人自己能听到，暗河里生存的生物也能听到，于是暗流涌动，由远及近，保持直立姿势下沉的游梦看到了洞螈——全身呈白色，如玉一般，像蛇却有四脚，头像一个锥子，没有眼睛，整体长度不超过三十厘米。

  这样从未看过的一条洞螈，说不定不会害怕，但几十上百条一拥而来，心里发慌发毛，那里肯定的！

  双手双脚并用，游梦拼命游死命游，他游泳技巧很好，年少时差点入选国家队，所以速度很快，但再快也快不过生活在水中的洞螈，距离不断拉进中。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洞螈分成了两股，一股上行，一股下游。

  下游的目标是另一个人。

  于是，游梦看到了郭倩。她右手反握军用匕首，在水中不那么顺畅地挥舞，却能精准地一刀一条，将靠近的洞螈一刀两断。手上的动作是从容的，但她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惊恐，她不会游泳，身体在不断往下沉。

  一个下沉，一个上升，原本应该擦身而过，但游梦怎可能让郭倩擦身而过，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拖着她往上游。

  郭倩怔了怔后，挥刀斩断射向游梦胸口的洞螈，接着两人身边的洞螈全由她负责，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只要是她视线能及的地方且挥刀能到，没有一条漏网之洞螈。

  但游梦的左手，是视线能及但挥刀不能到的地方，这不，一条洞螈游着曲线而来，直射手臂，一射而中。锥子型的头射进肉里，疼得游梦脸一阵扭曲，却不敢张嘴呼疼，怕水灌进嘴里。这疼并不是疼一时，而是持续的，洞螈头射进肉里后，并不是吃肉，而是吸血，如蚂蝗一般。

  游梦已经能看到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去管手臂上挂着的洞螈，咬牙坚持划动左手，双腿爆发式摆动，一口气冲出水面，拉着郭倩上了岸。

  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扯掉手臂上的洞螈，疼得他呲牙咧嘴，满脸扭曲。倒是郭倩很是淡定，一把扯掉上岸时射在小腿上的洞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陆续有人上岸，人人身上带伤。轻的身上几个洞，脸色苍白。严重的血肉模糊，整条手臂整条腿坑坑洼洼，深可见骨。最惨的已经无法上岸，人虽浮出水面，但喉咙上吊着一条洞螈，整体通红，有吸进去的血，有喷溅的血。

  这是结束他生命的那一条，其它身体各处还有两三十条，仍有后续洞螈不断游来，在身体空余的部位找位置，加入吸血的盛宴。

  相距不远处，除了这具新增的尸体，还有两具血肉干瘪皮肤千疮百孔的尸体，密布孔洞的避雷服下是军绿体恤，一看就知道是退伍军人。

  游梦目光一扫而过，不忍多看，回过头来正要对郭倩说什么，却看到郭倩背对着他正在脱衣服，不禁目瞪口呆，脑袋当机。

  “郭、郭倩，你要做啥？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