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在恒城很受欢迎，尤其是戏里崔莺莺和张生私会的选段，以前每次演这一场戏，兰香阁都会爆满。

  男人的劣性根就是这样，喜欢听点带荤的东西。

  今天夜澜选的就是私会这一段。

  季峥带回来的兵个个都是大好年纪、血气方刚的男人，夜澜没有时间梳妆扮上，穿着一身旗袍就这么上台开唱。

  这一场戏她唱了无数遍，每一个转音每一个眼神都拿捏得极其到位。

  才刚过元宵，班子里其他人还没回来，没人和她搭戏，她只能一人分饰两角。

  该轻佻的时候轻佻，该深情的时候深情，切换到崔莺莺的时候，她又媚到骨子里，让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季峥是唯一没有看她的人，周围不时有人拍掌叫好，气氛很热烈，季峥却只觉得荒唐可笑。

  在他离开以后，夜澜嫁给了季峋，成了季家大少夫人！

  那个说永远不会踏入季家家门，不会背叛他的人，最终却成了捅他刀子的人……

  季峥想放声大笑，胳膊被轻轻碰了下，一颗白嫩的鱼丸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碗里：“二哥，你吃点东西吧，这个很好吃的。”

  乔灵怯生生的说，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她以为是在哄小孩子吗，吃点东西就不生气了？

  季峥有点想笑，没把气撒在乔灵身上，夹起鱼丸咬了一口。

  鱼丸煮得很细嫩，一点腥味都没有，很鲜美，是熟悉的味道，季峥不由得挑眉，看来季峋接手兰香阁以后，没蠢到把厨子换了。

  见他把丸子吃了，乔灵松了口气，小狗一样往他面前凑了凑：“二哥，你先别跟澜姐姐生气，她心里是有你的。”

  什么叫心里是有他的？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

  季峥正要纠正乔灵的用语，乐鼓声戛然而止，夜澜软软的倒在了台上。

  乔灵正好打了一碗鱼汤要递给季峥，季峥没有注意，下意识的站起来，乔灵被撞到手肘，汤洒了她自己一身。

  汤还是烫的，浸透衣服以后就贴着皮肤烫，乔灵皱了下眉没有吭声，默默拿了手帕擦自己的衣服。

  季峥面色阴沉，风雨欲来，却终究没有失态。

  阁里伙计很快上去扶着夜澜退到后台，不知上哪儿找了天桥耍杂技的人换上，有了夜澜的珠玉在先，后面的节目就显得索然无味了。

  季峥沉着脸坐下，一个伙计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匆匆看了乔寒笙一眼，觉得他不好惹，便可怜巴巴的将目光投向乔灵：“乔小姐，可否请您移步到后台看看大少夫人？”

  乔寒笙脸色一寒，并不想让乔灵卷入季家的是非之中，然而不等他开口，乔灵已经站了起来：“我跟你去。”

  说完又扭头冲乔寒笙解释了一句：“哥，我是女子，还是我去看看比较好。”

  她起身后便捏着绢帕勉强将衣服上的汤渍挡住，不让旁人瞧出异样。

  她总是替别人想得多。

  乔寒笙压着胸口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放她与伙计离开。

  乔灵一走，乔寒笙身上那点微末的人气就散了个干净。

  季峥被夜澜搅得心中烦闷，抓起一坛子酒仰头就要灌下，被乔寒笙抬手挡住。

  那只手苍白、赢弱，却意料之外的有力。

  季峥眸光微斜，泄出杀意：“让开！”

  乔寒笙没让，单刀直入：“副帅，这次回恒城，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