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吃素吃累了，突然想开个荤？”

  “那咱们怎么办？”姑父下意识询问姑姑的意见。

  只听姑姑的声音中带着丝不耐烦：“还能怎么办，这种人咱得罪不起。当然是妥妥地把梦瑶洗干净了送人床上去，免得开罪了那惹不起的祖宗。”

  “可是——龙哥不是对女人非常残暴吗……梦瑶她体弱多病，恐怕是——”

  “她怎样关咱们什么事？替你那倒霉妹妹养了五年孩子，白吃白喝的，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可别因为这扫把星害的我们家出事。你不想想，万一不顺了人家，那龙哥一发火把咱们梦怡也给要了去怎么办？”

  想到亲生女儿赵梦怡，姑父连忙点头应道：“对对对，我没想到这一层，太可怕了，赶紧把梦瑶送去吧。”

  “直接送不行，万一那妮子拼死不从，出什么事是小，得罪了龙哥是大。”

  姑父着急地搓搓手，“那怎么办？”

  姑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上次去医院开的那安眠药，不是还剩了点儿吗？”

  站在门外的赵梦瑶整个人仿佛光溜溜站在冰天雪地里，一颗心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她十五岁那年，一直单独抚养她的母亲发生了意外，将她托付给了姑姑姑父收养。

  姑姑和姑父都是稳定的公务员，家境宽裕，待她也还算和善。

  对她这种白吃白喝赖着不走的人，也没有施以白眼，只是在一些事情上，明显表现出来亲疏远近罢了。

  比如将他们的亲生女儿送出国去深造，却让她读风评很差、价格低廉的公立学校；从来不给她零花钱，也不会给她买衣服，赵梦瑶只能穿赵梦怡穿腻了，不要了的旧衣服；在学校要收资料费的时候，姑姑总会嘟囔着最近家里经济也不宽裕，真是没钱养闲人之类的话；在她洗澡超过十分钟的时候，姑姑就会装作要上厕所或者是要洗手，敲她的门，在她慌慌张张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出来之后，姑姑还不忘数落她一句“现在水费也不便宜啊，洗个澡五分钟就够了”。

  虽然有这种种事情，时时刻刻提醒着赵梦瑶，自己只是个寄人篱下、不受欢迎的局外人。

  但是她还是心怀感恩的。

  起码她有了一个家。姑姑、姑父虽然市侩了些，但是也都不是坏人。

  赵梦瑶一边上学，一边偷偷在酒吧驻场打工，以及打些零工赚外快，也是为了尽量减少家里的负担，为这个家做些微薄的贡献。

  她是真真正正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看的。

  她也常常想，她那个叛逆、不服管教的表妹以后很可能不会好好赡养两位老人，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尽自己所有，让姑姑、姑父安享晚年。

  现在这一切的梦都碎了。

  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原来所谓的家，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自己这些年无论多努力，在姑姑姑父眼中，始终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甚至是一个避之不及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