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沐荷愣住，身体维持着闪躲的姿势歪在一旁，眼睛往屋里探去，孙铭正负手背门站在窗前。她拿不准他的意思，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噤声站好。

  于妈觉得尴尬，在门口杵了一会儿，见孙沐荷不像往常那样撒娇打诨，只好硬着头皮端了汤煲进去放在桌上，赔小心看向孙铭：“老首长，您喝点儿粥吧……”孙铭不答，她只好回头向孙沐荷示意，然后轻手轻脚拾起地上的书，拍了拍尘土放回案头，悄声退了出去。

  孙铭回头，一脸冷肃，抬眼正要说话，见到站在门边的孙沐荷，忽然哑了火，顿了几秒，轻轻咳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慢步踱向书桌。

  孙沐荷心头一松，这火显然不是朝着自己来的。至于到底是朝着谁发，她心里隐隐有猜测，却也知道这时候不好说出口。盛了一碗小米粥端到孙铭手边，她柔声劝慰：“再怎么着，您也得吃饭啊。我小时候您不是常对我说，人是铁饭是钢吗？”

  “吃不下。”孙铭皱着眉，倒像是孩子在任性。

  见状，孙沐荷知道这时候能哄了，于是用力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孙铭同志，您得充分相信虎父无犬子，您带出来的兵，关键时刻绝对不会给您掉链子！您现在的作战任务就是要巩固后方，稳定军心，我必须督促您坚决执行！”

  孙铭横了她一眼，虽然还是没开口，手上却端起了那碗粥，稀哩咕噜地倒进了肚子里。“来，荷丫头，陪我下一盘棋。”他起身走到窗下的棋盘前坐好，见孙沐荷一脸迟疑，坚定地招招手，“过来。”

  孙沐荷走过来一看，还是一局摆好的残局，她一脸难色：“我那点儿斤两哪够您掂量的……要不，您让我几步？”

  这要是搁在往日，孙铭大概又要说她“仗还没打就先认怂”，可这一回，他却什么也没说，反倒是手里来回叠着棋子，然后沉声命令：“坐！”

  孙沐荷并不是真推辞，一来本就是领了命过来陪着老人的，二来自己心里有事，并不太想说话，怕时间长了让孙铭看出什么来，倒不如陪着下棋，反正棋艺不精，下成什么样儿都不出奇。

  还没有走两步，孙沐荷便察觉出不对来。对于自己这样的臭棋篓子，孙铭向来是大刀阔斧地劈杀，干净利落就结束战局，可这回他却是落一个子都要想半天。她等着，努力不去想自己的事，偏头看向窗外，暗色的云压在颜色混沌的夕阳上，暮色正一点点地笼下来，让人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这一局棋着实下了很久，也下得诡异，直到天色几乎全暗了下来，两人居然还在胶着。孙沐荷起身打开灯，孙铭被灯光一刺，愣了一下，继而转头看天，许久未动，然后回头看了看棋盘战况，居然突兀地冷笑了一声。

  突然，孙铭开口交代道：“把电视打开。”孙沐荷依言，转到他指定的频道，正是孙继往任职地区的地方新闻节目。孙铭看得认真，孙沐荷心里忐忑。此时电视里却忽然出现了孙继往的身影，这是一条领导慰问当地军区官兵的当日新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孙沐荷却在孙铭的脸上观察到了极力压抑的暴怒之色和深深的失望。

  电视新闻仍在继续，但世界却静得可怕。孙沐荷益发觉得不安，心头像被人死死踩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回去吧。”在孙沐荷恍惚之间，孙铭站了起来，慢慢地挥了一下手，“回去吧，该干吗干吗去。告诉他们，我不用人看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爷爷！”这话说得孙沐荷只觉心惊肉跳，下意识地低呼。孙铭并不理会，背着手走出门外，身影依然挺直，脚步却极为迟缓。她没有跟过去，等人影消失在卧室门后，她这才躲过身，压抑不住地干呕了起来。正难受，电话却响了，孙沐荷根本顾不上，等缓过劲儿再去查看时，电话已经断了，未接电话栏里显示出“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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