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找朕商量卫卿出京的日子，还是来跟朕解释你和卫卿私下联络，瞒着的朕的事情？”他捏起某人方才甩在桌上的酒盏倒满酒送到唇边，手中的杯子却被人一把夺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盏空杯已经砸在桌上。

  他的李首辅就着朱爱卿的杯盏豪饮了一杯，几滴殷红的酒液还点在他瑰红湿润的唇上，被他咬唇吮入。赵凰璞愣了半晌，确定自己没看错，他那方才还警告别人节制的李首辅，拎起酒壶对瓶一口气吹了大半壶。

  说老实话，若是朱爱卿这般豪饮，他是挺期待后续发展的，李首辅如此失态，他有点怕——朱爱卿已然走远了吧？不知差人还喊不喊得回来，好歹目前这还是她的内人，她来管教自是再好不好。

  “陛下能别再看她了吗？”

  赵凰璞收了收向外张望的动作，撑起下巴挑眉笑道，“怎么？这话听着，小景子想让朕只看着你？要向朕表白不成？”才一壶酒刚下肚就开始说胡话了，要是朱爱卿也只有这个酒量，那该多好对付。

  他不理会陛下的调侃，径自敛眉开口，“陛下，你别看她。她是我的。”

  直愣愣的话让赵凰璞抿了抿唇，静默了好半晌，才带着自嘲哼声回道，“……小景子，你也太小气了。她已经是你的了，朕连看看都不行？”

  “不行。别看她。”没有任何空隙，李宸景轻闭眼眸启唇接道，“一眼也别看，我受不了。”

  “……”

  “我知道她是为了躲你才找上我的，我知道她心里真正中意的不是我，我知道在她面前不装成少公子连身也近不了，那又怎样，只要我肯装，她就会要我，让我碰她，所以，只要我肯装，她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赵凰璞刚不说话，听着他不知是微醺的醉话还是压在心底早想喷他的话，默默在心里一条条数着不敬罪名，该怎么罚他，他没有俸禄，不能罚俸，那该罚他些什么，不许回府？不许同房？还是不许见面，可越听下去越觉得他真不要脸，他要罚他不许装少公子！

  “……你只有在谈论她的事情上，才同朕不论君臣只论你我。既然如此，朕也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你若觉得在朕身边如履薄冰，朕可放你随卫卿离京永驻塞外，朕不保证绝无监视，但保证丞相府所有人安稳照旧，然则，小如不会跟你走。”琉璃杯盏被赵凰璞一指推倒，铛得倒在桌上，想来想去，这个惩罚最是上佳，人不在眼前，装也没用了。

  “是不会还是不能？”

  赵凰璞抬眼瞥向李宸景，烛光透过绢绸灯罩勾勒出他脸庞泛起的红韵，水雾淡起的瞳飘出几缕似有还无的撩人，还好这万种风情的醉态模样是他瞧见，而不是被没什么定力的朱爱卿看去了，赵凰璞勾唇轻笑，“她不能，也不会跟你走。”

  李宸景长睫深敛。

  “理由不用朕告诉你吧？咱们朱大人可是朱府长子，未来的一家之主。”

  李宸景眼瞳稍抬。

  “你可以装成她喜欢的样子，放下身段嫁她随她跟着她，但你想带她走，没得商量。”

  “既如此，陛下，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朱八福一身酒气地回到家，爹没说她，娘没说她，连小九都懒得啰嗦她，仿佛全世界都知道她被抛弃了，需要借酒消愁，默认了她像个没人要的光棍似地在外头野。她也懒得解释，回屋闭门站在净房里用水搓着自己身上官袍的酒渍，直到听到一声推门声，她鬼使神差地丢了帕子从净房冲出来，只看到房门口站着的不是她期待中的人而是拿着冬衣的娘亲，她讪讪地喊了一声，转身回头继续料理自己身上的脏东西。

  想想也是，他不再是被囚在丞相府的少公子，他是她正大光明娶回家的媳妇，他想回来谁也拦不住，可他不想回来，谁也劝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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