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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1/2)
手术室外,我坐在地上,缩在墙与凳子夹出的角落里。父母让我起来,我不答应,我只知道那样舒服,他们明白这是安全感。手术室的灯亮了好久,灯熄门开那一刻,我才感到自己的脚麻了。

  母亲说大哥洗了胃,已经没事了。

  我被父亲抱着,“爸爸,大哥为什么要吃石头啊?”

  父亲没有回答我,他转头的时候,新生的胡须擦到了我的鼻尖。母亲低着头没有看他,我搓了搓鼻子。

  假的没错,那什么是错?无知没错,那谁来弥补过错?错都错了,后来赎不了从前的错。

  大哥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有“智力障碍”。我没觉得他可怜,他很幸福,脑子里只用装纯粹美好,心里不用记浑浊丑恶,不用学着长大,维持喜怒哀乐。他喜欢玩,我们就让他尽情玩。当我和寻安都还小的时候,我们跟着他;当我们过了爱玩的年纪了,我们陪着他;当我们年纪越来越大,离家越来越远,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的时候,我们念着他,但我们无法做到时刻守护他的周全。陪他玩的时候,大哥会一惯表现出开心。他把自己感受到的孤独本能藏了起来,我知道。

  “南南妹妹,寻安弟弟,我们一起去玩吧,你们又好长时间没有陪我一起玩了。”我们长成了一米多的大人,大哥还会拉着我们陪他玩。

  “你们就陪他去吧。”上了大学之后,母亲的衰老过程逐渐清晰。我承认她确实不是小龙女,虽然她的素衣一如往昔,施魔法的密室也原封不动。母亲在发现大哥患病之后憔悴得愈发迅速,她这一生都要照顾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她拜托我们的时候很无奈,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祈求陌生人时的无奈。我们不是陌生人,是亲人,所以心疼她,不是同情。

  “大哥,我们陪你。”我拉住寻安的胳膊,示意他说几句话。

  “我们去哪?”寻安比我高出一个头。他不愿跟着去我知道,但是我的暗示他不能视而不见。

  听到我们都说去,大哥手舞足蹈地往外跑,叫我们跟上。我们被他的愉快感染,也就由着他带路。

  黄了的水稻更有食欲。青的时候不觉得,黄了之后才会把它们与自己每天都吃的米饭挂上钩。脱了黄色稻壳的米粒白得诱人,吃进嘴里的米香四溢,是把鼻子使劲往或青或黄的稻子里嗅不到的。下半年种的稻比早稻更香,秋天才是果实成熟的美丽时节。南方养水稻,我们村尤其。村长没有告诉我年产量的数据,数学好且空间感强的人瞧一眼占地面积应该就能估算出来,我旁边站着的寻安刚好就是。

  “是一个很长的数字,往长了想就是。”不可一世的口吻,好像承包了这片田的地主。

  稻子熟了,其他瓜果也能吃了。大哥带着我们去了村里一户人家的橘园,树上挂着的果子黄澄澄的,比大片的稻子还黄,看起来很诱人。大哥带我们来这的意图明显,贪吃了。

  我环顾四周,园里最大的一颗树上挂了个牌子,“已打农药,后果自负!”很显眼的警示,农村里的老把戏,不是钻空子讹人,而是为了避免别人偷橘的狐假虎威。这样的虚假告示就像稻草人,一个吓唬鸟,一个吓唬人。我们不相信满园子都被喷了药,其实是不相信园主人能忍得住馋自己不吃。

  “好好吃的橘子,把它们都摘回家!”大哥很兴奋,往自己的衣服兜里塞满了橘子。

  但不经允许的偷摘还是理亏,何况家里不是没有种橘树。。

  “咱们家有,不摘别人的。”

  小孩子都不信大人的哄,小孩子从大人的百依百顺中感受爱。大哥见势就要哭闹,我便假模假样地陪着他摘。摘多了没地方放,一棵树就要被摘秃,我让他收手回家。

  “好了好了,够了,咱们回家。”

  小孩子精力旺盛,这才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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