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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船(1)(1/3)
腊冬的浦东,北风凛厉,寒夜,灰蒙得厉害,像是罩上了一块黑布,五指难见。

  怒涛滚滚的江面上,冽冽寒气直扑而来,冻得人脸面邦硬硬的,好像抻一抻神经,张一张嘴,就要掉下来一辦。

  江深处,趴泊着一个个庞然大物,发出声声轰鸣,上边的旗子五颜六色,那是洋人的军舰,自开埠以来,洋人的铁疙瘩闯了进来,这片江面,就没消停过。

  听说那铁疙瘩会吃人,上月就有几名不知事的渔民误闯了过去,被一通梭子打成了筛子,也是可怜。

  “自家江里头捞渔,还得看那些个鬼脸色呢。”

  老烟枪摇了摇头,撒下了手里头的渔网,他呵了呵几口气,暖了暖手,虽说裹着厚厚的粗棉大衣,全身上下也包裹得严严实实,仍真实的感觉身体里的温度被无情地抽进水里,一阵寒风急打过来,险没将他冲翻到江里头去。

  “噫,这鬼杀天咧,江里头鱼虾都冻死球,还捞网个啥咧?”身后的四喜划了上来,抖了抖牙。“听讲洋人铁疙瘩那边有洋盒罐子捡,随手捞它一个,也强过这头吃寒受冻哈。”

  老烟枪抽出腰间的烟枪点上,啅了口旱烟。“那些个洋鬼子狠三狠四的,连阴鬼都躲开呢,侬小赤佬不要命哒。”

  四喜回道。“遭这通罪倒不如吃通梭子来得爽快咧,都讲那洋鬼子绿眼珠子,这黑灯瞎火的兴许瞅不见不一定。”

  老烟枪敲了敲手里烟杆,吐骂道。“侬这小赤佬狗嘴里神兜兜的怪浪豆,真要吃了梭子,侬可算见鬼啰。”

  后头的二狗也划了上来,现学了句上海话。“喂,老倌,听讲侬后生那会儿作过‘四人帮’,可有没得?哪恁也跑来跟阿拉搁这寒江里头吃风受冻呐?”

  四人帮,土话又叫大力士、棺材佬,特指专业抬棺材的那四个人,这四人以抬棺搬尸,破土挖穴为生。

  四喜惊道。“老倌,有这事咧,学学?”

  二狗也道。“学学?”

  老烟枪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耐不过二人纠问,就跟他们叨磕了两句。按他的话讲,他们佛家一脉,古时候通五行,精八卦,分阴阳,辩乾坤,观风望水,走山探脉。平日里帮着人批批字、摸摸骨,选阴定宅,暗地里也作些掘坟盗墓、探穴摸金的勾当,到了他爷爷这辈,资质算差的一个,只学得三分道行,凑合着勉强也够用,他的父亲是妾生,属庶出,连皮毛也没学到,加之又死得早,他在家族里就更没什么立足之地,于是十六岁便离家出走,飘零江湖,有时迫于生计也作过一些抬棺破土的活计。

  又讲他祖父年少时曾走南闯北,观山望水,摸金探穴,时能遭上一些诡奇诞事,狐媚精怪也不曾少见。

  听得二狗脸惊一阵,白一阵。“还真有这诡事咧?”

  四喜笑道。“想没到老倌侬祖人还轧姘头咧,风流着啰,后来那狐媚子呢,有么得成了侬家祖宗?”

  “小赤佬狗头贼脑,神之胡之乱讲,皮痒痒找抽呐?”

  老烟枪脸一拉,抡起烟枪就要来打,水里一个渔网拨摆,像是有东西咬网了,他一喜,双手去拉,那晓得水里头的东西异常生猛,险没将他反拽到江里头去,心想,该不会网到大家伙吧?手里的鱼网一个顺溜往下坠扯,他身子一个不小心跌滑,扑到了木浆上,磕得他鼻青脸肿,他拽住鱼网大叫道。“喜娃子,快来帮忙,好像是大家伙。”

  “有啥球大家伙,这鬼杀天,虾米都猫冬了,还能捞到江豚不成咧?”

  四喜虽然嘴里叫囔着,手里的木浆却丝毫不懈怠,要真网到江豚,这天寒地冻的一夜也算没白熬,听说江东边的一醉楼就高价收购,鲜活的一头能卖上二十大洋左右,这对漫年漫月跟寒江冽风打交道的渔民来讲,那可是天价数字。

  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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