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捷思索了一下，似乎并没有遗漏什么。

  “谁？”

  “你！”

  “我？”

  杜长捷有些不明白唐涛的意思。

  “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我对我儿子有多好吗？我会害死他？”

  唐涛摇了摇头，说：“不，那不是好，更不是爱，其实你才是伤他最深的人，每次你都是以‘我是为你好’这样的理由强迫他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补习班，无论他做的再好你都没有一句赞扬，你永远都板着着一张脸告诉他，你并不是全校第一，不是全市第一，在你前面还有很多对手，不能骄傲不能放纵，你总是一副父亲的姿态，总是在说教，不停的灌输你所谓的大道理，可是他才十四岁，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成熟，你扼杀了他的童年，当看着别的小伙伴出去玩而他只能上补习班的时候你知道他有多失望吗？别跟我说你很少打他，可语言暴力对心灵的伤害远超过身体上的痛苦，他一定很听话吧，其实那不是听话而是害怕，他从内心畏惧你，他早恋的时候你没有采取温和的方式，反而诉诸了暴力，所以他遭受凌辱也不敢告诉你，可以想象一但他告诉你真相肯定逃不了一顿暴打，他累了，身心俱疲，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的事情会暴露，他是尖子生，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学生，他无法接受从高处跌落，更无法忍受你的暴力，但他又找不到宣泄的口子，可以想象事发后的几天他一定很绝望，就是在这种情绪下最终他选择了自杀，或许只有这样才会解脱，如果你稍微能够尽责任一点，稍微能够听听他的意见，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霸道粗糙的教育方式害了他，你敢说你没有责任吗？”

  杜长捷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杜越死前的几天发生的事情。

  有次他下班回来就发现儿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还特意的为他泡了一壶茶。

  “爸，你回来了啊，喝茶吗？”杜越期待的看着父亲。

  “不喝，有什么好喝的？你作业写完了吗？”杜长捷黑着脸说道。

  “写完了，我……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说什么事情？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又不想去补习班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想都别想，补习班必去，期中考试进了年级前五暑假你那儿别想去，你知不知道你王叔叔家的女儿考了多少分？一天就知道玩……”

  杜长捷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杜越再也听不下去了径直回了房间。

  现在想来他当时要说的恐怕就是这件事情了，是自己错过了挽救儿子最后的机会，他泡茶就是为了讨好自己，就是害怕自己生气，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啊。

  回想这些年自己对儿子几乎没有什么笑脸，永远都在责骂，永远都在拿儿子和别人比较，永远都说儿子不中用，他喜欢什么自己就阻止什么，几年了，他没有带儿子出去旅游过一次，除了买复习资料他从未问过儿子的想法。

  如果自己稍微关心他一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我……我……”杜长捷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声音哽咽了，表情变的很痛苦。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错过了最后挽回的机会。

  “杜长捷，你儿子是多么的希望你能好好的和他谈谈，你儿子的死很多人都有责任，周双双她们固然有错，但我们也必须反思，警察该反思如何执法，家人该反思教育反思，早恋，校园凌霸，这都是社会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了的，这需要全社会来努力，而不是以暴制暴，你害死了朱玲玲，她的奶奶伤心过度也自杀了，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你口口声声不想殃及无辜，难道她不是无辜的？她又做错了什么？还有张桃花，你的手段是不是太残忍了？”

  杜长捷低下了头，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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