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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一条老街活着,邻居千奇百怪的什么样儿的人物都有,像是这位钱太太,你不能说她是个坏人,但是她也的确不招人待见。

  这位家里的厨房,从来东西就没预备全过,油盐酱醋也好,针头线脑也好,就没有她不借的东西。

  江鸽子到老三巷四年多,这位从家里讨要的油盐酱醋,合起来能有一海缸去。

  对了,还有她手里那个浅底儿小碗,倒满才二两,随便谁家也不好意思,二两东西都不舍吧?

  而且,一勺虾酱下去,总要给碗边儿留个余地,因此,钱太太每次讨便宜,一般就是旁人看不上的一两半的重量。

  吃你两三文虾酱,你也值得说?忒寒酸了些。

  话是这样,理儿呢,也的的确确是这样。

  东西是不值钱,可也架不住这位吃相那是实在难看,她是掐着日子,隔一天来一次。

  有时候你不耐烦了,她就隔三天。

  再讥讽几句,那就五天?

  反正,她笑眯眯的总是要捧着那个小碗要来的。

  可你要说这位讨厌吧,她却也有她的好处。

  随便谁家遇到红白喜事了,这位一大早儿,一准儿是第一个到的,还是自备菜刀跟围裙到的。

  你办三天喜事儿,她肯定是彻彻底底帮衬三天,那是一点儿都不带偷懒的。

  江鸽子打发江坝头那会子,他嫌弃那个邋遢玩意儿,还没想好怎么弄呢,老钱家两口子就上门了。

  那真是,从给江坝头洗身子,装裹,入棺材,还兼职哭灵……

  忙忙活活三天,钱太太嗓子都哭哑了。

  咋讨厌她?

  真心讨厌不起来。

  然而,不讨厌吧!

  她又如大半夜的苍蝇蚊子,你找不到它在哪儿飞,它又成夜成夜的嗡嗡膈应死你。

  江鸽子进了屋子,看看桌子上的饭菜,却没有碗筷?

  他背着手进了厨房,却发现连赐正一脸愤恨的折腾着呢。

  在他的面前,摆了十二个最多能容二两酱油的小粗瓷罐子,连赐正拿着勺儿往罐子里倒虾酱。

  江鸽子皱皱眉问他。

  “干啥呢?”

  连赐一抬头,立时就十分气愤的来了一串话:“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你说老钱大哥在日化厂做车间主管,那也算是上等人吧?”

  没来常辉郡之前,连赐认为世上最的上等的人是帝国皇帝来着。

  江鸽子有些方。

  “……日化厂那边伙食多好?这么些年了,你见老钱大哥哪日晌午回来吃过饭?这老家雀儿~满嘴冒瞎话呢这不是!再说,他随便哪月不开七八贯的现钱?就缺咱家这点虾酱吃?

  一家子七八个老企业工人,随随便便哪月他家不划拉二三十贯的入账,不说那些!就说他家门口出租的檐房,哪月不整个两三贯?咱家才赚几个?虾酱才多钱儿一斤?你看吧,这几天她都来几次了?”

  江鸽子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扶着门栏问他:“你……你……你干嘛?”

  连赐又哼了一声,阴深深的说:“哼!干嘛?不干嘛!我还治不了她!四嫂子说了,这样的罐子,满罐子二两,专治牙疼!!”

  他说完,举起小白罐子晃晃得意到:“我倒半罐子进去,下次,我就只给她一半儿……我看她也好意思再来?我叫她吃虾酱拌面条!五钱儿虾酱,我淡死她!哼!!”

  你……你冷静点,你是拥有十个智力点数的智人啊!!